很多学员分享自慰经历,及背后承受的羞耻和不安,我回忆起了我的自慰经验。其实,我很早就会自慰了。几岁的我偶然用腿夹了下被子,随之而来的快感让我猝不及防。
但我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不好,不能被大人发现。所以一般我都悄悄地「夹」。
那个时候热播《新白娘子传奇》,电视里面有一个桥段是白素贞跟许仙同房。
看到这一段,我的身体都酥了。趴在床上,那个画面在脑袋里反复播放,我忍不住夹得更大力了。然后就有了记事以来的第一次高潮。结束之后,感觉超级神奇,同时超级羞耻。这是我的私人秘密,我不曾跟任何人讲过。
后来上了初中,有次玩妈妈按摩肩颈的按摩棒,无意间触碰到阴部。
那种感觉比「夹腿」来得更强烈,更舒服,我又一次被「惊」到了。
但是愉悦感消退后,会有一些后悔,觉得妈妈按摩肩颈的东西不应该放在「这种地方」。
每一次暗下决心,再也不这么干了,但是下一次还是忍不住。高中的时候住校,我依旧会躲在被窝里夹腿,有一次还差点被发现。
当时室友在午睡,我偷偷夹腿。邻铺的同学突然来拉我的被角,兴高采烈地跟我说话。我的脸立即红到了脖子根,整个身体在发烫。她问我怎么了,我吞吞吐吐的说「没什么」,想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。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自慰。
上了大学,学了医学专业,对身体有了更多的好奇和探索。
有次妇产科课,讲女性生殖结构。课程结束,我躲进卫生间,用化妆镜照「那种地方」。
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它,感觉无比惊奇,没想到是这样。
它被阴毛遮住了,皱皱的,黑黑的,跟医学课本里的不太一样。我费了好大功夫,把每个组织名称都对上了。得知自己身体结构正常,立马安心了很多。
那天晚上,我躲在被窝里,好奇地用手伸向了它,哇,好柔软,好温热。
蹭到阴蒂头,快感瞬间传遍全身,哇哦~我兴奋极了,经过几次的尝试,我摸索出了一套徒手高潮的大法。
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,闲来无事揉一揉,压力大了揉一揉。可惜,意外的快乐,并不能抵消我内心的羞耻和担忧。每一次结束,我都很懊恼,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,怎么总是停不下来。
后来我有了电脑,搜索网上关于「自慰」的话题。发现关于「自慰」的讨论好坏参半,有的说自慰很正常,有的说自慰有害。而且大部分都在讲男性自慰,似乎女性自慰不足以成为一个话题。
我很好奇,难道女性都不自慰,只有我一个人自慰吗?我真的不正常?我不敢去问老师,只能继续搜索,出来的结果都是女性自慰是有害的——
不孕不育,生殖系统感染,月经失调,痛经,引发心理疾病等等。我很焦虑,自己会不会不孕不育,偶尔的月经不调自慰导致的吗?
那个晚上,我失眠了。
毕业后,我进到医院参加工作。有一天,科室来了一位异物入体导致阴道感染的女孩。
她将香肠塞进了阴道里面,一个星期没有取出来,导致严重感染,需要做清创手术。
女孩只有16岁,当时又羞又怕,看起来特别可怜。通常来讲,特别的案例都会成为科室休息时谈论的话题。
比方说,奇怪的病症,奇葩的病人,或者狗血的事情等。虽然这个女孩是普通的感染病例,但因为感染的部位特殊,所以成了科室热议的话题。
几个女医生你一言我一嘴,口气里面带着鄙夷,大概是说这事很丢人,女孩不自爱之类的。
我默默听着,心里有些不舒服,想反驳,却又不知如何开口。
这个时候,科室带我的老师,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叹气地说:“哎,小姑娘都不懂得自慰的常识。
欲望来了,自己又不知道如何发泄,就选择一些有风险的方法来满足自己的欲望。结果伤害了自己,最后还不得不来医院,可怜啊。”
她的怜惜我让我很感动,也让我决定选择信任她,尝试把自己的「秘密」告诉她。
但是当时人很多,我没好意思说。后来,其他几位同事都出去了,我才鼓起勇气一口气问了她好多问题:
“自慰会不会导致不孕,自慰会不会导致阴道感染,自慰会不会导致月经失调,自慰会不会导致人际关系变差……”
当时她很自然地跟我讲自慰的知识,还跟我讲了一些自慰的方法和注意事项。那个语气,就像妈妈跟女儿讲话一样,让我感到特别安心和温暖。第一次可以如此坦然地跟人聊这件事,感觉太好了。
经过老师的一番话,我的身体都变得轻松了,瞬间释然了。最后她对我说:“身体是自己的,好好使用就行,没什么不好意思的。”
这句话给了我很大的鼓舞和启发,对自己少了很多攻击。后来,我主动接触一些性科普的书籍,也在网上搜集相关的课程来看。
渐渐地,我开始慢慢地接纳身体,坦然接纳这种自己创造的快乐。我对性的兴趣也逐渐增强,成了朋友圈里的「小污婆」,常常给跟身边的人「开车」,科普性知识。
有一个线下学员,听我分享自慰的方法时,一脸惊愕地说:
“不是只有单身的人才会自慰么,我们都结婚了还需要吗?”很多女性会认为有伴侣还自慰不正常,甚至有点惨。还有一个线下学员,小时候把手放在阴部被外婆发现了。外婆很生气,打了她的手,骂她「不要脸」。从此之后,她再也没有摸过或看过阴部。
阴部成了她的禁地。
而很多男性对女性自慰也怀有深深的偏见和误解,由此引发各种矛盾。
有一次,一个男读者给我发了一长串文字。
他说自己发现了老婆藏在柜子里的振动棒,很失落也很愤怒,一时无法接受。他一直觉得妻子平时贤淑端庄,不会有太多这方面需求的,怎么会变成了另一个人。
进而怀疑自己的性能力,感到无比挫败,却无法看到自己常年出差在外,妻子安顿自己性欲的需要。
有个姑娘因为跟男友开了一个玩笑——你不在的时候,我可以自己玩到高潮迭起。男友听后却非常生气,两人大吵一架,最终分道扬镳。
成长过程中,没有人告诉我们,女性是可以自慰的,自我享受愉悦不值得羞耻。也没有人告诉男性,女人和男人一样,都有正常的性需求。
不少女性每周至少自慰一次,有一部分女性甚至一天会自慰几次。但这个事实,却常常得不到接纳和呈现。
从曾经的自己,到身边的女性朋友,再到工作中接触的众多女性。看到女性面对自慰,面对身体的种种羞耻、不安和无助,我感到心痛和难过。明明是自然正常的一件事,却常常搞得焦虑困顿,乃至伤痕累累。自慰本身无关伦理道德,它是一项基本人权。
我们的身体也不属于任何人,只属于我们自己,理应可以自由支配。无论现实如何,我会继续我的工作,启发更多女性,接纳自己的身体和情欲。一起高声呼喊——自慰无罪,身体万岁。